三分之一斯塔德金幣

在古希臘錢幣中，有一組早期琥珀金錢幣極為特殊。它們的產(chǎn)地為小亞細亞西海岸的以弗所城，為斯塔德、三分之一斯塔德、六分之一斯塔德、十二分之一斯塔德、二十四分之一斯塔德、四十八分之一斯塔德和九十六分之一斯塔德。這批錢幣主要以牡鹿為主要圖案，其中，斯塔德與三分之一斯塔德為牡鹿的全身像，其余為半身像或頭像。這批錢幣之所以如此著名，是因為其斯塔德與三分之一斯塔德為銘文錢幣，其中，斯塔德的銘文為“ΦАΝΕΟΣΕΙΜΙ”，其意為“吾乃法尼斯之徽”，三分之一斯塔德的銘文僅為“ΦA(chǔ)NEOΣ”。其中，法尼斯斯塔德目前所見有兩版，即大字版與小字版。

這批錢幣極具歷史價值，系因該式錢幣為目前所見最早的希臘銘文錢幣之一，也因錢幣銘文中所提及的“法尼斯”一詞。銘文中的“法尼斯”為何人，或其寓意為何？目前仍舊眾說紛紜?！胺崴埂币辉~并非錢幣所獨有，在古希臘歷史學家希羅多德的《歷史》一書中就有提及。史載：“（法老）阿馬西斯的雇傭武士、‘睿武明斷’的哈利卡納蘇斯人法尼斯，與其君有隙而深銜之，遂逃逸，乘船渡（波斯國王）岡比西斯處……法尼斯以埃及之虛實具關(guān)白岡氏”。根據(jù)希羅多德的記載可知，此處的“法尼斯”系哈利卡納蘇斯人，他的活動年代應(yīng)在公元前530年左右。然而，此“法尼斯”系彼“法尼斯”耶？早在19世紀，近代古典學家佩西·嘉德納就提出，他可能是希羅多德所提及的“法尼斯”，嘉德納結(jié)合文獻記載及錢幣銘文證據(jù)，認為“法尼斯”或是哈利卡納蘇斯的僭主。但學者克萊伊先生卻認為，這批牡鹿版錢幣的發(fā)行時間應(yīng)在公元前7世紀末，與文獻記載的“法尼斯”相差近100年，此“法尼斯”遂非彼“法尼斯”。然而，克萊伊假設(shè)，雇傭兵法尼斯的祖父可能亦名曰“法尼斯”，后者可能在公元前7世紀末擔任過哈利卡納蘇斯的君主。此外，大英博物館所藏乃見于哈利卡納蘇斯?？巳R伊先生因此而得出結(jié)論：該版錢幣應(yīng)鑄造于哈城，陽面牡鹿應(yīng)為法氏（武士祖）私人之徽。

帶有牡鹿圖案的金幣

筆者以為，法尼斯祖孫同名之說應(yīng)屬臆斷，并無直接證據(jù)支持。雖然大英博物館所藏的小字版錢幣傳為哈利卡納蘇斯所見，但2012年在以弗所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批法尼斯銘文錢幣，其中有大字版2枚，小字版4枚，另有三分之一斯塔德法尼斯銘文錢幣以及大量小法尼斯錢幣。因此，該窖藏表明法尼斯錢幣應(yīng)是以弗所發(fā)行，而非哈利卡納蘇斯，希羅多德《歷史》中雖有記述，但二者之關(guān)系明顯無證據(jù)可佐。故而此處的“法尼斯”與哈利卡納蘇斯的法尼斯無關(guān)。

早在20世紀初，就有學者認為，在古希臘語中，“法尼斯”有代表光明之意?！胺崴埂睉?yīng)為徽號而非人名，此銘文或可譯作“吾乃光明之徽”。另外，古希臘的生育女神亦名為法尼斯。錢幣的主要圖案——牡鹿則是以弗所城隍阿爾特米斯神的主要標志。由此可以推測，這批錢幣應(yīng)與神祇密切相關(guān)，它可能代表阿爾特米斯神，或法尼斯神。而這一推測也得到了考古映證：在古代世界最偉大的建筑、世界七大奇跡之一的以弗所的阿爾特米斯神廟的地基里，也曾出土過法尼斯錢幣。1904年-1905年，考古人員在清理神廟地基時，發(fā)現(xiàn)了93枚琥珀金幣。部分錢幣出土在石縫內(nèi)，其中，19枚錢幣共置在一陶罐之內(nèi)。此即為阿爾特米斯神廟地基窖藏。1984年，大英博物館再次主持發(fā)掘了阿爾特米斯遺址，出土了一批極具考古價值的琥珀金幣。此窖藏稱之為阿爾特米斯第二窖藏。根據(jù)地基中所出土的大量可作為斷代標尺的珠寶首飾、象牙雕像和其它文物，可以推算這些琥珀金幣的發(fā)行時間應(yīng)是在公元前6世紀中葉，它們可能是克羅伊索斯財施阿爾特米斯神廟時放置在地基內(nèi)，以為奠基之用。據(jù)此可知，這些琥珀金幣的鑄造時間至晚在公元前7世紀末、公元前6世紀初。由于有較為精準的年代標尺，阿爾特米斯神廟地基窖藏便成為了最具考古價值的早期窖藏幣之一。在這些窖藏中，出土了13種琥珀金錢幣，其中包含了法尼斯系列的小面額琥珀金幣。（作者：曾晨宇）